巧,真的巧啊!千雪孤鸣突然高呼一声。
桌上另两个喝着酒的人闻声,抬头望来或莫名或看乐子的一眼。
千雪孤鸣挥舞着手中一坛酒,酒液都洒了大半,他却只顾眉飞色舞而不自知,眼睛里又是神采奕奕烁如点星,半点不见醉汉样子,罗碧和温皇不动声色对视一眼:嚯,喝高了。
喝高和喝醉大有区别,一个是上头,一个是喝趴,聒噪的千雪和安静的千雪两相一比,想也知道是喝趴好处理,把人丢在酒桌前趴上一夜完事儿,耳根还清静。
但千雪孤鸣很少有喝高的时候。他们喝这么多回,千雪常常一喝就醉,一醉就倒,这个模样就很少见。罗碧本想再灌他几坛让他赶紧醉了好架走,温皇拦下他,“狼主难得这么高兴,你让他高兴一阵,不然怪委屈的”云云,嘴上说得振振有辞赤诚热忱,实则就是看着新鲜,想多看几眼。
罗碧一心为千雪好,一时没察觉他居心不良,迟疑了一会儿,一条直肠子硬是给扭得九曲十八弯,妥协了。
——等千雪孤鸣一开口叨逼叨他就后悔没赶紧堵住这小子的嘴了。
“我认识温仔——哦他那时还是任飘渺——的时候啊,就是听江湖人说出了个使剑很厉害的,听得我心痒痒,跑上门去打了一架,打完正好交个朋友。要不是那会我正好跑出来,正好温仔出了名,正好让我撞上了,我们现在哪还能这么喝酒啊!真的巧,太巧了!”
温皇笑了笑没接话,低头喝了一口酒,千雪孤鸣没太在意,话一转弯到罗碧身上:“还有藏仔,那时都还没成战神……”
“什么战神,陈年烂事还拿出来说什么,喝酒都堵不上你的嘴。”罗碧眉头一皱,哼声粗暴打断。
“嗨这里又没外人,别这么婆婆妈妈的,你给苗疆立的功流的血都货真价实着呢,又不是你做错,怕什么说啊!”
“好友,难得狼主高兴一回啊,随他说便是。”温皇适时提醒。
“……哼。”
“哎温仔你真好!刚说到哪了…哦说到藏仔还没当战神,但咱们那会儿已经是好兄弟了!”
千雪孤鸣自豪地扬了扬下巴,跟罗碧当上兄弟这事儿他能从八岁吹到八十岁,如果他够长寿,还能再吹到一百八。
“不过说真的,咱们能做成现在这样的兄弟,还是因为悬天练那回,”这一段他含糊带过,只又说了一句,“真的太巧了!”
温皇一直没讲话,转着手中空杯把玩了一阵,忽然道:“好友有没有想过,这不是巧合,而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呢。”
千雪愣了愣,大概是没想过这话会从温皇口中讲出来,过了小半晌才答非所问地说:“没想到啊温仔,你是信命的人吗?”
温皇道:“欸,信不信是一回事,敬畏之心不可无啊。若真有命运定数,予我玩弄它的机会,那我却之不恭啊。”
“……”千雪孤鸣和罗碧面面相觑,一人感叹了一句人不要脸果真天下无敌。
温皇充耳不闻泰然自若,“若说谁更信命,应该是罗碧才对。”
“你们聊你们的,又扯我干什么?”罗碧无端被点,不满瞪他。
“欸,有一说一,温皇以诚待人,绝无故意为难好友的意思。”
“你说说,我怎么信命了?”
罗碧心有不服,他改头换面再现人前,天地不容的名号霸气凌然,跟信命可沾不上边。
“不服命定,誓要逆天,”温皇转头看他,抬手在面上比了个取面具的动作,又笑了笑,“不正是因为信命才有此举动?信命也不算什么丢人之事,好友能以人力胜天,又何必拘泥这个说法。”
“……”罗碧哑口,盯着他的眼神五味杂陈,温皇坦然回看,他俩惯常不对付,少有这般安静时候,此时一静,气氛都有些微妙起来。
千雪孤鸣左看看右看看,一只手伸到他们中间挥了挥,“喂喂喂我还在,你们这是眉来眼去还是打情骂俏啊?”
本就安静的空气立即凝固,那两人不约而同转过视线看他。
温皇的目光就很随便,夹杂着愉快和惊叹,纯粹是来看他乐子的,罗碧就真情实感不少,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,偏偏千雪孤鸣他是能骂不能打,打了不舍得,只能捏着拳头忍下火气,“你他妈会不会讲话?啊?”
千雪眨眨眼,再眨眨眼,装傻,“啊?藏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诶……”
“你他妈……”
“哈……喝酒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