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月花】云开月明
你懂什么？他轻轻地说，少有地没有含讥带讽，一句平静的陈述便无来由令人难过起来。
扇端在手心里起起落落，有一搭没一搭的，像水滴击打岩石般碎开一点泠泠的响，不等石穿，飞溟平缓的心跳已经不由自主地变了奏。
他心口一阵发紧，但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。他用手掌捂着左胸口，底下的心跳声十分有力地冲击胸腔，比平时急促不少，像在生气一样。
飞溟没有生气，他只是有些迷茫，迷障在他前路上横行，如昊辰所言，“你懂什么”？
“我不懂，”他茫茫说着，伸手抱住他的二哥，脸埋在肩上，埋进厚而软的裘绒里，“二哥，没有人告诉过我。”
扇子的起落停了一停，昊辰收拢指尖，握住檀木扇柄。他微微垂下眼，余光却没有匀给靠在肩上的人，迟疑着：“我求而不得的，你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，现在与我说这个，是炫耀吗。”
飞溟抵着他的肩膀摇头，额前的刘海蹭乱了，肩上的短绒也乱了。
“二哥…我没有这个意思。”
“那就不必再说了，花耐性不好，不喜欢听这些。”
昊辰忽然有些生气，飞溟总是这样，轻易得到他渴切的东西，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，不知道那些东西究竟有多珍贵，不知道他费多少心思也乞求不来，还要在他面前用这种无辜的口吻辩解。
他真是…真是不可理喻。
昊辰想推开他的手，现在他心情很不好，再在这里留下去，难保不会失去仪态。虽然在飞溟面前，刻薄本来就是常态，他不介意做一个刻薄的人，但发怒又是不同的。怒火意味着失去自制，不体面，不仅样子不好看，还会暴露他死死压在心底的奢想。荻花题叶的自尊不允许自己不合时宜地流露脆弱，脆弱要用在有用的地方，绝对不会是现在。
飞溟却将昊辰抱得更紧了，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，用笨拙的办法努力地挽留即将失去的东西。
“二哥，”他低低地说，诚恳又无畏地问出他的疑惑，“没有人告诉过我答案，所以我不懂。你可以告诉我，现在我爱到对了吗？”
呼吸声屏了一屏，无情葬月似乎听见了另一个心跳声同他渐渐重合起来。
